问题:
我国目前医疗从业人员严重不足,尤其是护士。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的研究显示,我国2002年的护士比例(护士/千人)为1.0,与高收入国家的相对差距是7.9倍。要想在本世纪中叶在医疗卫生领域实现现代化,即达到2002年高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我们的护士队伍应该壮大到约985万人。也就是在未来50年中,护理队伍的发展速度需要达到5%的年增长率。而我国在本世纪前八年中护理队伍的实际发展速度仅为年增长2. 8%。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护理队伍不稳定。据调查,每年约有20%的护士因待遇问题离开护理队伍(《信息时报》2007年5月12日)。护士是医疗卫生事业的主力军之一,护理队伍的稳定和发展是直接影响到医改能否成功、医疗卫生领域的现代化能否实现的关键因素之一,值得引起全社会和各有关部门领导的高度重视。
分析:
我认为,在各级各类教育不断发展的情况下,导致护理队伍增长缓慢和人才流失的原因比较复杂,但不合理的人事管理制度和不能体现护理劳动价值的收费标准无疑是其中比较主要的原因。
一、现行护士编制管理办法不符合实际,落后于时代的发展
我们知道,在服务行业,员工就是品牌。只有拥有足够的能够提供服务的人员,才能保证服务的供给;并且,只有拥有热爱本职工作的稳定的技术队伍,才能提供安全和优质的医疗服务。而我国目前对医院进行的人事管理实行的依然是极具计划经济特色的事业单位编制体系,即仅仅根据病床数量决定医疗机构的护士编制,而不是结合地区人口密度、医院门急诊病人流量以及疾病特点等进行科学测算来确定各级各类医疗机构的护士编制。这样的人员配备制度远远落后于时代的发展,有很多弊病,在很大程度上成为限制护理队伍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首先,我国目前使用的是1978年制定的床护比1:0.4的人员配备标准,而目前国际平均水平是1:1。其次,这个32年前制定的标准奇迹般地发挥着深远的控制效应,致使目前80%以上医院的护士编制不仅仅是不超标,而且是不达标,造成的结果是,一方面是护士长期超负荷工作,另一方面却是医疗安全受到威胁和病人对服务不满意。另外,床护比这一机械的人员编制标准也是造成近年来很多医院盲目增加病床数量的因素之一。
二、护理劳动未得到应有的承认,护士待遇低:
世界著名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指出,造成各种职业劳动工资收入差别的几个影响因素是:1、工作的难易程度、肮脏程度和体面程度;2、职业学习的难易程度和学习费用的多少;3、工作的稳定程度;4、完成工作所需担负的责任的大小;5、该职业有无成功的可能性。就是说,对于从事困难的、肮脏的工作,难于学成的工作,不稳定的工作和责任大的工作,以及没有“功成名就”的可能性的工作的人员是应该用较高的工资报酬进行相应补偿。
从中我们不难分析出的情况是,护理工作除了可以相对稳定之外,占据了应该得到较高工资报酬的其余四项,即护理工作完成起来是不容易和肮脏的(需要经常接触患者的各种体液和排泄物),职业培训是不容易的,工作中需要承担的责任是巨大的,而且,和医生不同的是,在面对上述基本相同的困难境况的前提下,护理工作几乎不能给护士带来职业方面“成功”的可能性。但是,目前护士的工资待遇和她们的实际工作状况完全脱节。其中,有工资标准制定方面的问题,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各医疗机构均认为护理工作赔钱。所以,护理队伍的发展不仅受到来自落后的人事管理制度方面的限制,而且由于不合理的待遇而“军心不稳”。 “赔钱说”的根本在于护理劳动价格的制定不合理。大家熟知的一句话是,“打针的不如打气的”。它真真实实地道出了我国目前对护理劳动价值的认可程度。这种错误的认识导致了护理劳动不被社会认可,导致了护士在超负荷工作的情况下不仅收入上不去,而且没有受到社会各界应有的尊重,最终导致了护理队伍的不稳定。应该认识到,要想解决好“看病贵”的问题,根本途径在于发展发达的社会保险业,而不是不切实际地压低护理劳动的收费标准。
三、只要政策正确,发展护理队伍的后备力量充足
2009年《中国统计年鉴》显示,我国2008年全国(不包括港澳台地区)城镇的登记失业人数达750万。我国2008年护士人数是165万,而本世纪中叶应该达到的人数是985万。就是说,在不计算正常退休造成等因素造成的人员减少的前提下,至少还需要补充720万人。面对这样庞大的失业人群和巨大的护理队伍的缺口,我们不禁在想,我们应该怎样点燃这些失业人员进入护理队伍的愿望?我们是不是可以对他们进行适当培训来加速护理队伍的发展?这样,既达到了发展护理队伍的要求又减轻了就业压力。这是不是可以成为有关部门的一个研究课题呢?
建议:
毛泽东主席曾经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在医疗卫生行业中,护士是重要的生力军。离开了稳定发展的、欣欣向荣的护理队伍,医学事业不可能得到充分发展,即使在一定时期内勉强发展了,最终也只能成为一个“轮椅巨人”。所以,我建议,首先,除床护比之外,应该结合地区人口密度、医院门急诊病人流量以及疾病特点等对各级各类医疗机构护士的实际需求进行综合测算。在此基础上,敞开医疗服务机构的大门,让合格的有志于从事护理工作的人员进得来。同时,要承认护理劳动的价值,进而提高各级各类护理人员的待遇,使得现有的护理队伍稳得住。只有新生力量畅通无阻地进来了,有经验的护士安心愉快地的留下了,我们的护理队伍才能稳步壮大,医疗安全和医疗质量才有保障,医改才能顺利进行,医疗卫生领域的现代化才能按计划实现。
(民盟北京市委委员、北京大学医学部委员会副主委 卫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