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
中国科学院院士
教授、博士生导师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院长
国家精神心理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主任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精神卫生中心主任
作为精神科医生、学科带头人和医院管理者,陆林教授深耕于精神卫生领域,为我国精神卫生事业做出卓越贡献。他是中国精神医学领域唯一一位中国科学院院士,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创新研究群体学术带头人、“973”计划项目首席科学家,并入选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
医者仁心,大爱前行
“跟谁住在一起?”“最近心情怎么样?”“父母和兄弟姐妹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在北京大学第六医院专家门诊的诊室里,陆林经常以这种聊天的方式开始对每一位病人的问诊。“面对同样的问题,每个病人的回答是不一样的,我们必须体会和关心病人的痛苦,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就这样,陆林带着医者的初心和使命,赤诚坚守在临床一线,在医治疾病的同时,同情、理解、关爱每一位患者。
提到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疾病,很多人就会感到恐惧,陆林介绍说,实际上80%以上的精神心理疾病患者并不属于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只要通过积极的治疗,一般都可以恢复。其治疗也并不复杂,主要有药物治疗、心理治疗和物理治疗等。对于病情比较严重的精神障碍患者,可以通过入院治疗、社区随访管理、社区康复、家庭康复等方式,使患者回归社会。
“有患者在读研究生时,压力大,一度精神失常,觉得周围人对他不好,想要害他。但经过两三个月的治疗,这些症状就消失了,后来他继续做科研,当教授。”陆林说,经过治疗能恢复正常工作和生活的患者并不少见。曾获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纳什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他30岁时罹患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精神科的诊治要将病人作为一个整体来系统地考虑,而不能单纯看某个症状或疾病。精神科疾病也常伴有躯体症状,我们不能一叶障目。简单举个例子,有位患者觉得鼻子不通气,医生未经过全面评估就给病人做手术,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使病人更痛苦。手术之前应该评估一下这位患者的精神状态,看他是否适合做手术。他的痛苦是来自于鼻子,还是其他精神心理方面的问题。有一种疾病叫‘躯体化形式障碍’,患者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不舒服,做了各种检查,积累了一麻袋的病历,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最后才找到精神科大夫。不把病人作为一个整体看待,单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就永远无法解决病人的痛苦。”
读书时,陆林受弗洛伊德等心理学、哲学著作影响,对精神卫生产生兴趣,毕业后,他决心做一名精神科医生。精神科的医生不但要了解患者的疾病,更要了解他的想法、他的人生经历。精神科的这些特质深深吸引了陆林,于是硕士、博士一路走来,陆林在精神卫生领域越钻越深,也愈发热爱。
钻之弥坚,爱之弥深
爱思唯尔(Elsevier)发布的中国高被引学者(Most Cited Chinese Researchers)榜单是基于客观引用数据对中国研究者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进行的系统分析,入选“高被引学者”名单,意味着该学者在其所研究领域具有国际影响力,其科研成果为该领域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陆林连续多年在Elsevier发布的医学领域中国高被引学者榜单上名列前茅。
陆林长期从事精神心理疾病和睡眠障碍的公共卫生政策、发病机制、流行病学特征和干预策略研究, 已在Science、Lancet、Lancet Psychiatry、JAMA Psychiatry等著名国际期刊上发表SCI论文200余篇,总引用1万余次,产生了重要的国际影响。在精神医学及睡眠医学领域开展了系统性、开创性的工作,首次在国际上提出了干预病理性记忆的“非条件性刺激诱导的记忆再巩固”新模式,发现了突触外DAPK1与NMDA受体2B亚基相互作用介导的快速抗抑郁新靶点,开发了靶向调控中枢神经系统相关抗原(髓鞘碱性蛋白)的抑郁症免疫新疗法,建立了在睡眠中消除负性情绪反应、治疗精神心理疾病的新策略,改变了传统的治疗理念,对于精神心理疾病和睡眠障碍的防治具有重大理论意义和应用价值。
陆林还作为学科带头人组建了国家精神心理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建立了辐射全国的跨学科、跨地域的临床协同研究网络体系,是国家制定精神心理疾病防治战略目标和引领学科发展的关键平台;成立了美国Lieber-北京大学转化神经精神医学联合研究所,并与世界知名高校、研究机构广泛合作,包括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牛津大学、伦敦国王学院、曼彻斯特大学、密歇根大学、乌尔姆大学、慕尼黑工业大学等,促进了我国精神心理疾病临床治疗和科学研究的国际化发展。
作为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精神卫生和心理健康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精神医学分会候任主任委员,陆林主持编制了《中国物质使用障碍防治指南》、《中国失眠障碍诊断和治疗指南》、《中国失眠障碍综合防治指南》等;作为国家禁毒委智库——中国毒品滥用防治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参与《禁毒法》等政策制定;作为教育部高等学校临床医学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精神医学专业教学指导分委员会主任委员,创建了国内首个《睡眠医学》和《药物滥用与成瘾》课程,主编多部精神医学领域教科书,如《沈渔邨精神病学》(第6版)、《精神病学》(全国高等学校8年制及7年制临床医学第3版规划教材)、《精神病学》(全国高等学校供基础、临床、预防、口腔医学专业用第8版规划教材)、《精神病学基础》(全国精神医学及相关专业第2 版规划教材)等,培养了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中组部万人计划青年拔尖人才等优秀人才。这些工作促进了我国精神医学和睡眠医学的学科发展和人才建设。
高瞻远瞩,锐意进取
2013年7月,陆林出任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院长。上任伊始,陆林表示:“将带领新一届领导班子,在六院已有成绩的基础上,进一步认清问题和挑战,借助北京大学和医学部的大平台,努力实现医院更好的发展。精神科解决的不仅是病人和家庭的问题,更是社会和谐的关键。”
“第一,要能提供优质的医疗服务;第二,要更多地参与国家行业标准、政策措施的制定;第三,要将世界先进的技术、理念、方法,在中国普及传播。”陆林如此规划医院的整体目标。“大目标确立了,日常工作就要围绕这个目标去做。”
多年来,在陆林的领导下,北大六院蝉联全国精神医学专科医院声誉排行榜榜首。北京大学精神病学/心理学已进入全球基本科学指标数据库(ESI)前1%,成为国际高水平学科之一。北大六院/北大精神卫生研究所拥有卫生部惟一的精神卫生学重点实验室,精神病与精神卫生学为教育部批准的国家重点学科。2014年10月,北大六院被科技部、国家卫生健康委、总后卫生部认定为国家精神心理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该中心由陆林牵头,联合北京大学心理学系、北京大学中国药物依赖研究所等单位组建而成,拥有涵盖精神疾病病因机制、临床诊治、社区干预及流行病与卫生统计学等多学科交叉融合的研究团队。已建立了全人群的精神疾病临床研究平台以及分布全国的临床研究协作网络,为大样本、多中心临床研究的顺利实施奠定了基础;现有的临床研究方法学平台提供了标准化操作技术规范,可确保临床研究的顶层设计与高质量实施。
陆林还组织医院优势力量,本着扶持地方、开拓领域、优势互补、共同发展的原则,加强全国多家市县级精神专科医院建设,促进国家精神卫生服务水平的全面进步。他率先在国内精神专科医院成立睡眠医学中心,形成“强专科,大综合”的发展模式,促进了睡眠医学、精神医学与大医学的交叉融合,引进和培养睡眠医学领域优秀人才,并推进精神医学规培基地中睡眠医学亚专科的建立。陆林受国家卫健委委托组织编写了《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睡眠健康倡议书》,作为首席科学家开展了国内首个睡眠领域的973计划项目,并承担了多项军科委、国自然等研究项目,编写了一系列睡眠医学领域的指南和书籍,积极推动了睡眠医学在中国的发展。
“我们尽力地做好我们的工作,发挥国家级精神卫生中心的作用。但是国家这么大,社会上被精神心理问题困扰的人还有很多,亟需国家进一步加大投入,更需要社会对精神卫生问题提高关注。”陆林说。
扬帆领航,砥砺奋进
“精神疾病是指在生物学、心理学以及社会环境因素影响下,人的大脑功能失调,导致认知、情感、意志等精神心理活动出现不同程度障碍的疾病。”
在陆林看来:“中国社会对精神心理健康的认识程度不足,相关的专业人士严重缺乏,这些都将影响社会文明的发展进程。由于对精神心理疾病认识不足,大家羞于谈自己的精神或心理问题。”现代社会常见的“路怒症”、“居丧反应”等,都属于精神心理问题,但却被忽视了。对常见精神心理问题的认知率过低,加上对“精神病”的偏见和歧视,使很多人讳疾忌医,很难做到科学就诊。“我们要告诉大众的是,出现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就跟患感冒一样常见。如果个人不能调解舒缓、持续时间长,那要找专业的医生帮助自己。大部分的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都是可以治好的,所以不要惧怕,要正视精神和心理问题。”陆林说。
除公众的认识有待提高,精神卫生资源也明显不足。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全球每10人中就有一人存在精神心理问题,但全球每万人中精神卫生工作者不足一人,从事精神卫生工作的医护人员只占全球医护人员总数的1%。
在陆林看来:“国内精神卫生领域投入欠债太多,在发达国家占医疗卫生投入的5%,而我们只占2.3%。精神卫生领域的专业设置没有完整的体系。专科医院要治疗重性疾病,也要治疗抑郁、焦虑等常见疾病,既需要精神科医生,也需要心理治疗师、心理咨询师,但现在专科医院心理咨询和治疗相对薄弱,未引起足够重视。”
陆林积极推动精神心理疾病的公共卫生政策的制定和精神专科体系的完善。2015年,由国家卫生计生委、中央综治办、发展改革委等十部门制定的《全国精神卫生工作规划(2015-2020年)》出台,对常见精神心理疾病和心理行为防治能力的提升作了具体的规划。
“国家和社会能够认识到精神卫生问题的严峻性,能够加大政策支持力度,这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事情。虽然精神科医生很辛苦、待遇也不高,但在我们医院的医生,大部分都充满了热情,把精神卫生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来做。”陆林坚信精神卫生事业的未来充满希望。
心系疫情,共克时艰
2020年初,新冠肺炎在我国及全球迅速蔓延,给国家、社会、大众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除了疾病本身,由此引发的精神心理问题亦是疫情防控中的重点工作之一。针对此次疫情,陆林开展了大量工作:
陆林作为精神卫生领域的学科带头人,协助国家卫健委等政府部门制定疫情下心理干预方针,作为世界卫生组织COVID-19全球研究路线社会科学工作组专家,参与国际新冠肺炎防控工作,与欧洲相关专家合作,推动全球化疫情的心理应对,并在Lancet杂志发表文章,介绍我国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引起的精神心理问题所采取的措施,在国际上推广我国新冠肺炎疫情下精神心理问题的应对模式。
为帮助大众了解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的心理防护知识,陆林主编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全民心理健康实例手册》、《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医护人员如何做好自我心理疏导》、《线上加油站--新冠疫情下心理守护操作指导》、《睡眠健康管理手册(漫画版)》等四部适用于疫情下保持心理和睡眠健康的书籍,并多次通过《今日关注》、《中国之声》等权威媒体宣传推广心理和睡眠调适方法,以加强人民群众的心理健康意识。
此外,陆林带领团队积极开展基于网络的流行病学调查,探索疫情下公众及一线防疫人员的心理变化特征,为研发适用于疫情下的科学有效的心理和睡眠干预措施奠定基础,为引导方针的制定提供科学依据。
作为精神科医生,陆林长期坚守在临床一线,践行医者使命,传递人文精神;作为临床科学家,陆林始终以临床问题为导向,注重基础与临床紧密结合,开展了系统深入地研究,取得了一系列具有重要国际影响力的原创性成果;作为学科带头人,陆林以推动我国精神医学和睡眠医学的发展为己任,全面把握学科发展方向,求真务实制定学科发展战略;作为医院管理者,陆林用高瞻远瞩的战略性眼光,致力于建设集临床、科研、教育、社会服务为一体的,国内领先,国际一流的精神医学专科医院。
(统战部摘自北大医缘3月23日)